有人或會認為這不過是個特別事件,與整個民主派的大方向無關。誠然,我們並不能因這次事件而推論說民主派是拆白黨。可是,倘若我們有留意近幾年民主派的動向,我們便不能再以「個別事件」為由將事件輕輕打發掉。這次的醜聞只是民主派危機的冰山一角。
在香港回歸以後,民主派亦陷入了多事之秋,危機一個接一個的接踵而來。在選舉上,縱然民主派仍然有一群堅定的支持者,其民望已不再如昔日般獨領風騷。親政府的政黨逐漸在選戰中站穩了陣腳,在區議會選舉中甚至得到了大多數的支持。民主派中不少重量級人馬均在選戰中被拉下馬。外憂未完,內患又起,民主派的內部分歧亦日趨白熱化。首先一群偏向基層的民主派議員脫離了民主黨的框架,另組前線。而後來身為民主派老大的民主黨亦鬧內訌,主流派與少壯派之間的路線之爭令民主黨逐漸分裂,各派別都有不少人像陶君行及張炳良那樣決定退黨。
而民主派在面對特區管治的危機時,亦未能提出一套與政府抗衡的政綱。有不少人開始覺得民主派只是為反對而反對。平情而論,民主派在近十幾年的言論並沒有起過太大的變化,難聽點說,他們似乎仍舊在吃十幾年前「民主抗共」的政治老本。筆者明白民主派在香港的鳥籠政治中,並沒有太多資源及前景去作執政的準備。可是筆者相信他們絕對有能力做得更好。民主派在近幾年似乎已甘於擔當永恆的反對派,沉溺在卡拉OK式的政治、唱其老套兼走音的政治K歌。他們似乎忘記了一個事實:民主自由人權可能是永恒不變的真理、民主自由人權的實踐卻不是永遠一式一樣的樣板戲。信息衰竭乃是謝幕的徵兆。
為甚麼會有民主派人士涉嫌行騙?筆者大膽的斷言這是因為民主派早已迷失在既得的政治利益。他們只求以漂亮的口號爭取選票、爭坐議席,然後甘於成為政治現實的一份子、甘於建制給予的小恩小惠。民主派早已彈不到以往的昔日舞曲,如今已再見理想、走上了追逐利益的灰色軌跡。
選民期望範式轉移
在民主派逐漸陷入萬劫不復之境地時,香港爆發了非典型肺炎的疫潮、政府亦提出了為《基本法》第廿三條立法。這兩件事政府的處理失當,令香港政府的認受性陷入前所未見的危機。這亦為陷於劣勢的民主派帶來了轉機,他們挾著七一效應重振聲威,在二○○三年末的區議會選舉再下一城,並在政制改革的議題上策動反攻。
可是民主派的內部問題並未解決,七一效應亦不能為民主派帶來更穩建的根基。事實上,二○○三年的轉機不過把民主派的危機略為延遲而已。當○七、○八雙普選被中央政府以大石壓死蟹之勢否決,而董落曾上亦已成定局之際,民主派再度失去發言的主導權,纏繞民主派多年的重性肌無力症則再度顯現。
七一效應似乎為民主派打了一支強心針。而即使民主派未能在二○○四年的立法會選舉中大獲全勝,我們亦能肯定民主派仍然擁有不少鐵票。可是倘若我們再細心觀察,我們會發現當民主派選情看漲之際,支持民主派的選民其實在靜靜起革命。在七一效應中受惠最多的,並不是傳統的民主派。老牌民主派的大哥民主黨曾是立法會的最大黨,現今它只位列第三。在七一後行情看漲的,有不少都是近年才冒起的政治新星。余若薇是在回歸後才開始從政,而梁家傑及湯家驊則是於七一後才決定從政的超新星。他們的形象是理性而講道理的,並不如傳統民主派般為反對而反對。至今他們仍然是最受歡迎的政治人物。此外,民主派的邊緣人物如長毛、鄭經翰等,亦在後七一的政治環境中乘勢而起。縱然不少人仍然支持民主派,他們很多時只是非民主派的政治人物反感。親民主派的選民其實已在選票中清楚表達了他們的政治訴求:民主派需要改革、需要改變。
總結
民主派的未來究竟如何?筆者至今只能看見一片迷霧,現實實在不容叫人樂觀。四十五條關注組講究理性,卻畢竟只是少數,至少他們仍未是正式的政黨。而大班、長毛等人亦只能發出曠野的呼聲,並未在政治的實踐上有所作為。我們至今只能聽到民主派在彈著沉悶的舊調,教人不知如何熬過目前的政治低氣壓。
香港民主發展的路向,似乎不能交託在軟弱無力的民主派。也許我們的目光並不應放在既有的政治力量上,反倒要放在日趨成熟的公民社會身上。只望公民社會能培養更多成熟的政治新星,組建新民主派,並領港人踏破當代政治的午夜迷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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